A Room of One's Own · V. Woolf《自己的房间》

摘抄——A Room of One's Own · V. Woolf《自己的房间》


2022 / 02 / 01

总而言之,在任何一个极具争议的话题上,谁也不要指望自己的观点能够抵达真理,而性别就是这样一个话题。我们能做的只有去表达,我们如何得出了自己的观点。

我靠在墙上,大学校园看上去俨然一处庇护所,保护着这些珍稀人类,如果把他们丢进斯特兰德大街上自谋生路,他们肯定很快就会被淘汰。

宾客们正在交谈,他们人数众多,都很年轻,有的是我这种性别,有的是另一种。

诗歌之所以能让人忘乎所以、陷入狂喜,是因为它歌颂人们熟悉的心情(比如说战前时期午餐会上的心情),因此人们嫩自然而然地做出反应,无须再次确认这种心情,无须拿它和此时此刻的心情比较。而当代诗人表达的情绪是捏造的,从此时此刻的我们身上剥离了下来。

可是,不管你怎么怪罪任何地点或者任何人,引得丁尼生和罗塞蒂热情歌颂恋人到来的那种幻想,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经常出现了。我们只能去阅读,去观察,去倾听,去回忆。可我们为什么要去“怪罪”呢?如果它终究是一种幻象,我们为什么不赞美灾难呢?因为不管是什么灾难,它让幻想破灭,让真理显现。

心灵、身体和大脑共同组成人类的躯壳,它们浑然一体,不能独立存在,这种状态就算再过一百万年也不会改变,因此,对于一场优质的交谈来说,一顿好饭的作用非常重要。少了一顿好饭,人就不能好好思考,好好去爱,好好睡觉。

2022 / 02 / 18

如果塞顿太太、她妈妈和她妈妈的妈妈都积累了巨大的财富,给大学和图书馆的成立打牢了基础,那又会怎么样?这个问题也不成立:第一,她们根本没法挣钱;第二,就算她们能挣到钱,法律也没有赋予她们持有自己财产的权利。在过去的四十八年里,塞顿太太才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点小钱。在此前几个世纪里,女人的财产属于自己的丈夫——一定是受到这种观念的影响,塞顿太太和她妈妈才与证劵交易所无缘。她们会想,我挣到的每一分钱都会被拿走,交给我聪明的丈夫来处置——设立奖学金也好,资助贝利尔学院或国王学院的研究员职位也好。既然如此,就算我能挣到钱,我也没有什么动力去挣。挣钱的事情还是交给男人去做吧。

这个现象太奇怪了,显然——我查了查首字母 M 的书——只有男性作者的作品。女性不会写书研究男性——对此,我迫不及待地松了口气,要不然我就得先读完男性研究女性的书,再读完女性研究男性的书,还没等我开始动笔,一百年开一次花的龙舌兰恐怕都要开完两次了。

2022 / 02 / 19

蒲伯说:大部分女人都没有个性。拉布吕耶尔说:女人很极端,要么比男人好,要么比男人坏——两个观察同样敏锐的现代人得出了截然不同的结论。女性能不能接受教育?拿破仑觉得不能。约翰逊博士觉得能。女性有没有灵魂?有些野蛮人说没有。另一些人说,女性是一种半人半神的性别,因此崇拜她们。圣人说女性的头脑比较肤浅;另一些人说,她们的感知更深入。歌德崇敬她们,墨索里尼鄙夷她们。男人总是想着女人,想法却都不一样,这个问题根本没法弄清楚。

但就在无所事事和白日梦幻中,真理往往会浮出水面。

如果一个论述者语言冷静,那他脑中只有自己的论题,他的读者也会不自觉地去思考那个论题。如果他心平气和地描写女性,摆出无可争议的证据,而不是想要得出一种结果,否定另一种,我就不会感到愤怒。我会接受事实,就像接受豌豆是绿色、金丝雀是黄色一样。我会说,那就这样吧。我愤怒,因为他也愤怒。

也许,当那位教授有点过度强调女性的劣等时,心里想的不是女性的劣等,而是自身的优越。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无价之宝,因此他维护自己的优越感时过于激动和强硬。

2022 / 02 / 21

活着需要巨大的勇气和力量。更何况,人类也许是活在幻想中的生物,幻想则需要自信来支撑。没了自信,我们都是襁褓中的婴孩。

我不恨任何男人,反正他们无法伤害我;我不用取悦任何男人,反正他们无法给我什么。

如果女性只存在于男性创作的小说中,大家会以为女性是非常重要的人物,非常多样化,可以英勇,可以刻薄;可以杰出,可以卑鄙;可以散发出无限的美,也可以极度丑恶;可以像男人一样伟大,还可以比男人更伟大。但这只是小说里的女性。实际情况就像特里维廉教授指出的那样,她被关在屋里随便殴打。